人如其文,賴香吟素樸而低調,說出來的話總得反覆確認,覓一個最接近本意的詞。本以為她應冷然而安靜,孰料言談間,信手拈來就是個聲東擊西的玩笑。她從18歲開始寫,文學或許豐厚了生命也未嘗不曾壓輾,她曾經質疑或者迴避,卻還是慢慢交出一本又一本小說,從1997年《散步到他方》、1998年《霧中風景》、2000年《島》、2012年《其後それから》,直到新作《文青之死》。提筆至今,漫漫近三十個年頭,作品雖不多,卻經久耐讀,自成一格。
2016年6月24日 星期五
2016年6月3日 星期五
蘋果落地,離樹不遠──專訪《我和我的T媽媽》導演黃惠偵
兩代之間,什麼樣的溝通才算數?什麼才叫理解與和解?如果沒有傷痕,我們還能成為有感情的人嗎?
對黃惠偵而言,《我和我的T媽媽》大概是一個初步的答案。雖說家庭是避風港,卻也常在生命中刮出第一場風暴。沉默常常是張保護網,維持搖搖欲墜的平衡,守候那些不宜戳破的祕密,讓家內的差異和苦痛得以共存。
黃惠偵卻不甘於安全網下,打破沉默,迎向風暴。
片中,她以媽媽慣用的台語,一字一句地訴說對於母親曾經的怨懟和疑問,也緩緩拉出一個底層家庭的生命紀事。一個成長於鄉村的T,難逃強迫性的婚姻家庭,卻遇上家暴,不堪受辱的T媽媽帶著兩個女兒逃離了家。為了討生活,女兒們跟著媽媽跳牽亡陣,失學,卻也鍛鍊出求存的韌性。成年後的女兒試著回望這段異樣的童年,檢視積久陳年的傷與痛。
一生攏是詩人──專訪《日曜日式散步者》導演黃亞歷
2011年,為了準備一場講座,黃亞歷在網路上檢索資料時意外發現一篇論文〈日政時期詩人林修二及其作品研究〉,那是他第一次聽聞林修二的名字及台灣第一個超現實主義詩社「風車詩社」。2015年,他以風車詩社為主題,完成了紀錄片《日曜日式散步者》。
1933 年,楊熾昌與台籍青年李張瑞(筆名利野蒼)、林永修(筆名林修二)、張良典(筆名丘英二)以及日籍青年戶田房子、岸麗子、島元鐵平等六人,組織文學團體「風車詩社」,成立宗旨為「主張主知的『現代詩』的敘情,以及詩必須超越時間、空間,思想是大地的飛躍。並以法國超現實主義的宣言奉為創作的圭臬」。同年10月,風車詩社發行刊物《風車》(Le Moulin),每輯僅發行七十五本,內容含括詩、詩論、散文及小說。
基本上,出現於1930年代台灣的超現實主義可謂借道日本而來。1930至1931年,楊熾昌留學日本,期間深受在日本詩壇推廣超現實主義運動之詩人西脇順三郎與詩刊《詩與詩論》(詩と詩論)之影響。
另一方面,台灣文壇上也有與之對立、傾向現實主義的「鹽分地帶文學」, 具有濃厚的左翼色彩,強調社會和文學的關係。台灣新文學自賴和開創以來,現實主義一直是文壇的主流。風車詩人在現實主義當道的環境中,結果正如楊熾昌在 1985 年回憶時所述,以失敗告終,「由於社會一般的不理解而受到群起圍剿的痛苦境遇,終於以四期就廢刊。」
而風車詩社於當代面世,始自1970年代末期,林瑞明、羊子喬、張恆豪等編纂《光復前臺灣文學全集》時,發掘了風車詩社的詩作。此後,台灣學界雖有研究,卻仍鎖在象牙塔中,鮮有一般讀者知曉。
記憶即認同? ──《永別書》與女同志書寫
記憶此事如朝露──《永別書》
雖然,張亦絢的寫作從不以「同志文學」自居,但反而是如此「不在」的狀態,為90年代以來看似原地踏步的同志文化生產,闢出一條新去向。從2001年的《壞掉時後》、2003年《最好的時光》、2011年《愛的不久時》到2015年的《永別書》,她的小說向來精準捕捉了女同志社群中的兩大課題:家族與家庭。前者意指社群裡緊密的家族性,後者則為原生家庭,那個恨不完又離不開的小單位。
〈家族之始〉為張亦絢第一本小說集《壞掉時候》的開篇之作,小說敘寫教養院中的微氏家族,幾乎可視為女同志家族的寓言,通篇多隱喻多象徵,處處充斥通關密語,小說中的「教養院」幾乎可替換為「女校」或「女研社」,總之,單一性別的天堂地獄。少女間愛憎情仇、明爭暗鬥在她筆下總是鮮活淋漓。而到了〈最好的時光〉,迷霧漸散,女同志女性主義的道路愈見清晰,卻也窄仄而逼人。小說幾乎寫實到殘忍地記述了一段大學女研社的編年史,從童女到白髮,從純潔到荒涼。這些書寫與其說是某一時期某一群校園菁英女同族譜,不如用張亦絢自己的話:「奪回在社會定義下無身分無語言的無名族群的小史。」
訂閱:
文章 (Atom)